2001年上映的电视剧《空镜子》，在今天看来便是一个宝库，许多老戏骨在里面留下了他们的芳华。许亚军那时还不是《公民的名义》中的祁厅长，更多带着《寻觅回来的国际》中"伯爵"的洒脱与英俊；何冰早已在话剧舞台上为人称道，但还没有成为大宋提刑官，也没有以"后浪"演说刷屏；就连只在相亲时出现了一次的男人也是后来成为文艺电影担任的王千源，更不必提其时刚过而立之年的姜武了。

当然，剧中最惹人注目的仍是由牛莉、陶虹扮演的孙丽孙燕两姐妹。这两姐妹有着天壤之别的性情：姐姐孙丽美丽逼人，从小就被众星捧月，性情也独当一面到有些自私自利；妹妹孙燕长相普通，从小在姐姐的暗影里不被人重视，但性情单纯爱笑，仁慈到有时不会维护自己。许多观众对她们生善于同一家庭性情为何如此不同感到不解，但现实上以姐妹俩不同性情和命运进行展示本便是文艺作品的常见方法。远如1930年代由郑正秋执导、胡蝶主演的《姊妹花》、1950年代由谢晋执导、谢芳主演的《舞台姐妹》，近如《蜗居》和《七月与安生》，都属其间的经典之作。

该剧在我国影视剧的女人形象开展史上是一个分界点。在此之前，仁慈隐忍却缺少自我的"苦情戏"女主深受欢迎，而妹妹孙燕却对仁慈隐忍、一味支付的日子含义产生了置疑。"好人好梦"当然代表着群众的祝愿，但女人应该寻求本身价值与夸姣的观念也越来越被群众接受。在此之后，"傻白甜" 逐步成为贬义词，《娘道》般的"苦情戏"女主更是遭到激烈批判，而如姐姐孙丽一般勇于寻求的女人则越来越多样和受欢迎，并在《甄嬛传》出现后掀起了当今影视剧的大女主热潮。此一景象，人们在《空镜子》上映的世纪之初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而处在年代开展进程中的孙家姐妹，也就不能不接受归于那个年代的苍茫与争议。

爱情的兜兜转转和人生的山穷水尽

作为都市情感剧，《空镜子》的中心故事脱不了孙家姐妹的婚恋史。但与当今不狗血不成戏的影视剧比较，《空镜子》的爱情婚姻虽不乏三角恋之类的纠结杂乱，风格却是平缓安静，淡泊天然。比较故意抛洒狗血，编导更重视在孙家姐妹的婚恋里出现对日子、婚姻、爱情以及人道的考虑。这也使两姐妹情感日子中的几个男性被设定得各有代表性，似乎一部择偶攻略。

姐夫张波学识渊博、通情达理，对待爱情专一执着又不牵扯不清。最大的行为特点是理性、不受爱情左右。这使他能在知道孙丽自私的一同了解她的寻求，也能在发现孙燕夸姣的一同不对她动情。他常以理性分析为孙燕解惑，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创作者的观念和情绪。这个人物是孙燕心目中的抱负男性、也是那个年代备受推重的一类知识分子。

许亚军扮演的马拂晓英俊洒脱、头脑灵活，紧跟年代开展的大潮，颇具今天成功男人的雏形，但他一同也油腔滑调，桃花不断。他在孙丽之后就没有安稳的爱情与婚姻，对孙燕这样的发小也不断挑逗，后期还骗了孙丽第二任老公的钱开自己的公司。他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典型，女人缘太好，但并不牢靠。

与马拂晓相反，孙燕的首个爱情目标潘树林(姜武饰)是个厚道牢靠的男性。他勇于承当，对孙燕全神贯注，孙燕跟他一同也有着简略的高兴。但他有两个丧命的缺点：一是文明不高，与孙燕姐妹去听音乐会却在现场睡着；二是脾气浮躁，路见不平就要着手打架。假如前者仅仅让孙燕有些不满，后者就令孙燕无法接受了。这也是孙燕与他几度分手，几经曲折之后才走到一同的渊源。

何冰扮演的翟志刚同样是个专情的男人，他对孙燕的爱情能上溯到小学同学之时，成年后回到北京他再度来找孙燕，每天在路口等她路过。他比潘树林有文明、脾气也温文，孙燕也在开端时挑选了他。但他的缺点在后来逐步露出出来，那便是心胸狭隘，婚礼上容不得孙燕的性感婚纱，婚后容不得她与他人交游。

不难看出，除了张波作为抱负代表几无缺点之外，剧中的几个男性都并非完美无瑕，也不是大奸大恶。他们仅仅一些普通人，各有优也各有劣，令人欢欣也令人忧。孙家姐妹关于他们挑选无所谓对错，却都不免在普通琐碎的日子里遭受幻灭。比较那些善恶清楚、非此即彼的狗血大戏，《空镜子》这种爱情与婚姻的兜兜转转愈加实在与绵长、也更为严酷与无法。

"苦情戏"女主的茫然与觉悟

作为叙说人，孙燕无疑是全剧重量最重、也最受欢迎的人物。但她的命运却远远比不上姐姐孙丽。现实上，尽管脸上总是带着笑，孙燕身上却带着我国传统"苦情戏"女主的气味：美丽正经、温顺贤淑、单纯仁慈，委曲求全，委曲求全，抑制自己为家庭为他人献身。她们是他人眼中的好姑娘、好妻子与好妈妈，却偏偏遭受着命运最严酷的冲击。

这类人物在我国影视传统中一向深受欢迎：1930年代有阮玲玉于《神女》中刻画的母亲，她为儿子献身，结局是杀人入狱；1940年代有白杨于《一江春水向东流》里刻画的女工素芬，她于抗战中千辛万苦赡养长幼，却于成功后发现老公早已另娶，自己悲愤跳江；1980年代有让观众从头哭到尾的黄秋霞(《妈妈，再爱我一次》)，她的结局是发疯；1990年代有令全国万人空巷的电视剧《巴望》的女主刘慧芳，她的结局则是瘫痪。她们是我国传统女人美德的代表，但其夸姣性格与不幸命运构成激烈反差，往往令观众一掬怜惜之泪。

可是，与这些"苦情戏"女主比较，孙燕已不再是委曲求全的传统女人。她仍然是那个他人口中的"好姑娘"：单纯仁慈，不计得失、尽最大努力为他人考虑。这使她多年来承当着照料爸爸妈妈和小外甥责任毫无怨言，在与翟志刚的婚姻日子中即便感到冤枉也不肯责备他，在面临潘树林女儿歹意时也充溢关心。但她的仁慈并非没有底线。剧中有好几处闪现了她的坚决：一是面临潘树林的浮躁脾气时坚决与之分手；二是不管翟志刚的对立坚决到夜校学习；三是怀孕流产后面临翟志刚的责备坚决与之离婚；四是一次次坚决回绝马拂晓的羁绊；五是在母亲对立下坚决与带着女儿的潘树林成婚。

孙燕在剧中有个生长改变的进程。刚开端时，她在姐姐的死后仰慕着姐姐的精彩人生，却也自知没有姐姐的美丽而甘于普通，乖乖做着听话明理的好姑娘。她的缺少主意在婚礼上姐姐与翟志刚环绕婚纱而起的争执中充沛暴露，两人各执己见，偏偏她作为当事人一脸茫然、手足无措。婚后翟志刚偏狭的操控令她非常压抑，也从中渐渐知道到了自己的要求，读书和离婚都是她开端挑选做自己的体现。而在姐姐姐夫离婚后挑选向张波进行表达，则是她在清醒认知自己情感基础上关于夸姣的一次斗胆寻求。

孙燕的生长也体现了那个年代女人的觉悟：仁慈单纯依旧在、独当一面也不行少。两者兼备，女人才干找到自己的夸姣。孙燕的仁慈与坚决终究给她带来了夸姣的结局：继女终究喊出口的一声"妈"令她在含辛茹苦后总算得到了合家欢乐的夸姣。

"坏"女孩的魅力与大女主的萌发

比较仁慈的孙燕，孙丽在那个年代归于有争议的女人。这使这个人物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适宜的艺人。据陶虹后来回想，其时剧组触摸过的许多名艺人都不肯出演这样一个自私的人物，直到陶虹和许亚军一同向导演引荐了牛莉。

孙丽的美丽是无可争议、光芒耀眼的。这令她从小便是世人注目的中心，也令她凡事都从自己动身，而不太为他人考虑。这一开端就体现在她对马拂晓的情绪上：明知自己不会与马拂晓成婚，她仍是对马拂晓与金小娅的联系充溢仇恨，并终究以写匿名信的方法破坏了两人的联系且毫无内疚之感。

而这一人物的魅力在于，她尽管自私，却对自己的人生充溢进步姿势试管婴儿。好像《乱世佳人》里的郝思嘉，深知自己的美丽，也懂得使用这美丽去交换人生的开展。因此在无业青年马拂晓与知识分子张波之间，她挑选与张波成婚来提高自己；而在张波与美国人理查德之间，她挑选理查德来协助自己留在美国。她与马拂晓的爱情纠葛贯穿一直，但这爱情却历来不曾不坚定她的挑选。她的愿望与手法从始至终都明明白白，倒令被她扔掉的马拂晓与张波都难以责备。

《空镜子》对孙丽的情绪仍是有所保存，在她由于年青的麦克而与理查德离婚后不久，麦克就另结新欢离开了她。这算是对孙丽的某种斥责，但孙丽却以愿赌服输的姿势安然接受了这一现实。究竟对她而言，爱情历来不是人生的悉数寻求。

(周文萍 作者为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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